她是一个身材矮小、相貌平常的女性。当她默默无闻之时,她就发愿为穷人中的穷人服务。当她名满天下,追随者众,仍然一如既往,履行自己对上帝的诺言。当她离开人世之时,她的遗产仅仅是一张耶稣受难像、一双凉鞋和三件粗布纱丽——一件穿在身上,一件待洗,一件已经破损。她,就是德兰修女。 如果说我们对爱的理解和体悟尚未达到通透的地步,那么,请看德兰修女的生平与相关事迹,将会使我们无由而生的指责与抱怨消失得无影无踪,灵魂犹如接受洗礼一样透明晶莹。 活着就是爱 德兰修女Mother Theresa,原名叫安格尼斯•贡扎•博亚金,1910年8月27日出生在前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之一,马其顿的首都斯科普里,父母主要务农,兼经营一家药店。他们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德兰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生活在一个和睦的家庭里。后来她回忆自己的幼年时说:「我们一家人很团结,在父亲去世后更加如此,各人彼此支持,尽力令大家快乐,我们是一个非常团结和快乐的家庭。」 德兰的童年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混乱时期,从小就经历了惶恐和战乱的生活。慈爱、坚强的父母给了她和姐弟安定、幸福的庇护,并教导他们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拥有爱和慷慨。她12岁那年春天,为庆祝复活节,母亲送她一本《圣方济各•亚西西传》,这本书深深地影响着德兰,使她产生一个强烈的愿望:「我也应该像方济各那样去生活。我们在这世上,不能只为自己生活,应该做些贡献。」 18岁时,她去印度做了修女。1931年5月24日,在位于喜马拉雅山脚下的大吉岭分院,她宣发了第一次圣愿,并取名为「德兰」,她希望效仿圣女小德兰,将自己的生命彻底奉献给基督的爱。此后,她被派遣到印度人口最密集的城市加尔各答,在一座本修会开办的著名女子学校圣玛丽中学任教,教授地理和历史课,后来升任教务处主任和校长。1937年5月,她返回大吉岭劳来德圣母女修会宣发终身大愿,然后又回校执教。 当时的印度处于战乱,因历史遗留问题长期形成的贫困积重难返,二次世界大战又雪上加霜,状况真是惨不忍睹。人们生活穷困,遍地臭污,疾病丛生,成群的流浪者躺卧在大街小巷,仅加尔各答市每年就有几十万难民逃入。他们没有安身之处,没有粮食,没有任何援助,他们是穷人中的穷人,每个月都有一二千人在恶臭污浊的环境里病饿而死,每天早晨在街角道边都能发现许多尸体。 贫困人民的悲惨生活震撼了德兰修女的内心,她深深地感觉到,自己不能对这些可怜的人无动于衷,置之不理,不能对许多躺倒于街头奄奄一息的人视若无睹,不能假装看不到身上爬满蚂蚁,肢体被老鼠啃掉的病人。她相信所有的人在天主面前都是平等的,所有的人都是天主亲爱的儿女,都应该同样享受天主慷慨的爱和赐予。她应该为这些人作些事情,应该将天主的生命和爱带给这些人,于是她请求上司允许她去帮助这些赤贫无助的人。 她带着一些食物、一些阿司匹林、一些绷带或碘酒走出校园,去到贫困的人们中间,去帮助他们,以最简单的行动感动了许多困境中的人。德兰修女和善的面孔,棕色眼睛中闪烁的爱,就足以让他们愉快许多,他们从这位修女身上感受到了爱,感受到了尊重。她在内心深处愈发强烈地感受到天主的召唤:深入加尔各答贫民中间,去帮助那些穷苦人中最穷苦的人。 要去为那些穷苦人服务,她首先需要一些医护知识,于是她去印度东部巴特那,向当地的美国医疗传道修女会接受护士训练,学习如何搬动病人,如何处理医生尚未来到之前的工作,如何护理肺结核、麻风病人,以及如何协助医生手术。回到加尔各答时,她买了一件印度穷人穿的白色粗布纱丽,衣边掩上蓝色布条,在左肩绣上一枚小十字架,作为她唯一的标志。又买了些肥皂,找到些药物,便去寻找街头路边的可怜人,用肥皂、水和药品开始她的工作。 在爱中行走 1950年,德兰修女创建的「仁爱传教修女会」(又称博济会)获准正式成立,为加尔各答境内最贫穷的人服务。并将教会的修女服改为印度妇女传统的纱丽,以白布镶上朴素的蓝边,成为该会修女的制服。1952年第一所「垂死者之家」成立,让那些贫困孤单的垂死者,有尊严地安然离世。1955年再开设「儿童之家」,为照顾被人遗弃的孤儿。1963年她又创办了仁爱传教男修会。目前她的修女、修士和神父,在全球136个国家为穷人服务。 她深知贫穷与苦难对于心灵的伤害,所以,她从来都让贫穷的人、苦难的人有尊严地被爱。她反对任何人以她的名义募捐筹款,她觉得最重要的是到穷人中去,与贫困苦难的人们一起生活、一起承受。她过着穷人的生活,成为穷人的朋友,彻底地抛弃冷漠与孤独的隔阂,她愿意向穷人下跪,不存任何顾忌地服侍病人。她认为人类的不幸并不存在于贫困、生病或饥饿,真正的不幸是当人们生病或贫困时没有人伸出援手,即使死去,临终前也应有个归宿。其中有个老人,在搬到「垂死者之家」的那天傍晚即断了气,临死前,他拉着德兰的手,用孟加拉语低声地说:「我一生活得像条狗,而我现在死得像个人,谢谢了。」 有一天,她们从街上收容了四个无家可归的人,其中一个人看起来情况非常糟糕。德兰修女请其他修女去照顾那三个人,她亲自来看护这个病人。她用全部爱心和所能做到的一切去抚慰这个可怜的人,扶着她躺在床上。病人的脸上露出了美丽的笑容,紧紧拉着她的手,感激地说了一句话:「谢谢你。」然后闭上眼睛死去了。 在诺贝尔和平奖的演讲中,德兰修女讲述了对于基督之爱的领悟:「他是为你,为我,为那些身患麻风病,为那些因饥饿而将死的人,为那些赤裸着身体横卧在加尔各答和其它城市的大街上的穷人,为在非洲、纽约、伦敦和奥斯陆的穷人而献身。他用他的死来劝告我们相互同情、互相爱戴。福音书中讲的非常清楚:『像我爱你们一样去爱,像我的父亲爱我一样去爱。我爱你们。』我们彼此间也应该互相爱戴,应该像上帝对待他儿子那样,彼此将爱心贡献出来。如果我们说『我爱上帝,但是我不爱我的邻居』,这是远远不够的。圣约翰说『如果你说只爱上帝,不爱邻居,那么你就是一个说谎的人。』如果连每日相见,彼此接触,和你住在一起的邻居都不爱的话,那你怎么能爱一个看不见的上帝呢?所以,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去认识爱的含义。爱是实实在在的,是痛苦的。」 爱源自家庭 德兰修女曾经访问过一家养老院。这家养老院里的老人都是儿女将他们送来的。尽管这里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点奢华,但是这些老年人却都坐在院子里,眼睛盯着大门看。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当她转向一位老姐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衣食不愁的人总是望着大门?为什么他们脸上没有笑容?」那位老姐姐对她说:「这里几乎天天都是如此,他们每天都在乞盼着,盼望他们的儿女来看望他们。他们的心受到了极大的刺伤,因为他们是被遗忘的人。」 这就是世上存在的另一个种贫乏,被爱心遗忘的贫乏。德兰修女提醒人们:「也许这样的贫乏已经悄悄来到我们的身边和我们的家庭中。也许就在我们自己的家庭中,已经有成员感到孤独。也许他们的心已经受到伤害,或许他们处于某种焦虑不安的状态。如果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能我们家庭中的其他成员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烦恼。类似的事情是否已经存在我们的家庭呢?如果是,我们又如何来包容那些心里感到孤独的家庭成员呢?假如你是母亲的话,你是否能宽容自己的孩子呢?西方国家最令我吃惊的,是许多男孩、女孩吸毒的现象。我总想搞明白这个问题究竟是谁造成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我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是:因为他们家庭中没有人宽容、善待他们。他们的父母也许因为工作太忙而没有时间照顾他们,可能一些年轻的父母过分忙于事务,致使孩子在街头游荡,甚至染上了恶习。我们今天在谈论和平,而这些事情恰恰都会破坏和平。」 有一次,一位女士来到德兰修女跟前,她心里有极大的忧伤。她告诉德兰修女说,她女儿失去了丈夫和孩子,为此把心中的怨愤都发泄在母亲身上,甚至不想看见母亲。 德兰修女告诉她:「现在你试着想一想你女儿童年时所珍惜的一些小玩意,也许是一些花朵或特别喜好的食品,把这些东西送给她,而切莫指望回报。」 她依照德兰修女的话去做,把她女儿喜爱的花朵放在桌子上,或留给她一块漂亮的花布,她并没有期望女儿的回报。 几天后,她的女儿对她说:「妈妈,来我这里,我爱你,我需要你。」 这真是一件美妙的事。 这母亲所做的事,唤起她女儿童年时的欢乐,使她联想起她的家庭生活。她必定曾有一个愉快的童年,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重新领会母亲对她的爱是何等地令人欢乐愉快。 德兰修女希望人们发现心灵的贫乏,发现自己家中的贫乏,然后将爱灌输到贫乏之处,带到家人那里,带到邻居中去,去真正认识他们。她曾经结识了一个印度家庭,这个家庭有八个孩子。一天,她从一位先生口中得知这家人已经断炊好几天了,于是马上给这个家庭送去了一些大米。孩子们看到大米眼睛都睁得大大的,眼睛里还闪着兴奋的光。然而当那位母亲接过大米后,立即把它分成两份,然后就出去了。原来她的邻居是一个穆斯林家庭,这个家庭也正在受着饥饿的煎熬,所以她把德兰修女送给她的米分了一半出去。这件事深深地感动了德兰修女。家庭中的孩子们从母亲那里得到快乐,他们和母亲共同享受着生活的乐趣,因为他们有母亲的爱。这就是爱的发源地,爱的源头出自家庭。 曾经有媒体问及她:「我们可能做什么促进世界和平?」她回答:「回家和爱您的家庭。」 爱感动一切 德兰修女在谈到一些社会问题时,说过一句著名的话:「现代人迷失在制度里了,的确如此,我们对制度的依赖,已经远远超过对上帝的依赖,以及对人类之爱的依赖。」至今,因她的感召而成立的「德兰修女合作者国际协会」,不要求会员缴会费,也不主动筹集资金,仍然恪守「祈祷、克己和为穷苦人服务」的信条。 她拒绝使她的服务制度化、设施化、专业化……她认为,如果有两三个做医生的义工愿意免费值班就够了。多年来,她从不添置治疗方面的任何设备,哪怕是一架显微镜。虽然显微镜可能对快速诊治某些疾病特别有用,但她却认为:这看起来像是为了更好地为病人服务,但用不了多久,设施就会变得比病人更为重要。因为有了设施,就必然要对病人做出选择。那些最有希望痊愈的病人,势必会成为医院的首选。而那些注定要死的病人,则一定会被排斥在医治之外,即便医院和医生愿意帮助他们,但设施是有限的。 在德兰修女看来,从来就不存在「不能再被收留者」,人人都可以再被收留,只要他需要。但是,如果仁爱传教修女会的事业被设施化,制度化,那么,这种无条件的再收留服务,势必会受到限制。 德兰修女尊重每一个个体的生命及在贫穷表面下的东西:尊严与关爱。在她看来,个人才是重要的。要爱一个人,我们就必须与他亲密接触。假如我们要凑足一定的人数才开始工作,我们就会迷失在数目里,而无法全面照顾和尊重个人。她只相信个别的接触,每一个人对她而言都是基督,他是那时那刻世上唯一的一个人。因为基督只有一位。穷人饿了,不只是希望有一块面包,更希望有人关爱;穷人赤身露体,不只是需要你给他一块布,更需要你给他人所应有的尊严。在他人面前,他们才感到自己不是一粒可有可无的尘埃,而是有尊严有价值的一个人。 德兰修女最令人尊敬的地方,不在于她在物质上如何帮助了穷人——世界上有很多慈善机构每天都在致力于解决穷人的生存问题,而在于她始终坚信:穷人也是有尊严的。不仅如此,她还付出了一生的艰苦努力,在穷人凄惨卑微的外表下,寻找和发现他们的尊严。 德兰修女是1979年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被誉为继1952年史怀泽博士获得诺贝尔和平奖以来最没有争议的一位得奖者,也是20世纪80年代美国青少年最崇拜的4位人物之一。她创建的仁爱传教修女会有4亿多美金的资产,世界上最有钱的公司都乐意无偿捐钱给她,她赢得了全世界人民的爱戴。 当她获得诺贝尔和平奖之后,一天,黄昏时分,她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看到一个可怜的麻风病人。他衣不蔽体,饥肠辘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立刻给了他一张毛毯和一些东西吃。 不过,那个可怜的麻风病人却诚恳地说: 「嬷嬷,今天我来这里不是来索取什么的。我听说你获得了大奖。因此,我今天早晨也决定将今天讨来的东西都送给你。我从早晨一直乞讨到现在,所得到的东西都在这个碟子里了。嬷嬷,请一定收下我这个微不足道的礼物。」 于是,他把碟子递给了德兰修女,就像把所有家产给了她。她接受了,感谢了他。她数了数碟子里的硬币,共75派萨。德兰修女把这些硬币放在桌子上。她深深感受到人类是多么的慷慨无私。 德兰修女充分明白到爱的真谛,用她坚毅的精神和信念,一生身体力行,把爱、希望及欢乐带给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民。德兰修女跨越了宗教和种族的界限;她是道德力量的化身,她见证人性仍然充满美善和希望。 德兰修女在出殡的时候,印度总理跪在地下,印度阁员跪在地下,德兰修女的遗体走到印度大街上的时候,两边高楼上的印度人都统统下来跪在地下,没有人敢站的比她高。她的坟墓上写的是「伟大的印度圣母德兰修女」。 爱绵远不息 德兰修女,这是一个让所有人感动而敬重的名字,这是一位让人们感到温暖的女人。没有一个世俗的标准可以描述她,她母亲般的笑容让你感到心灵有了依靠。德兰修女,一个沉默的行动者,用她瘦小的身躯承担了整个世界的苦难。当她选择了安抚人世间的苦难作为一生的目标时,她注定与珠宝容颜,风花雪月没有关系,但世界因为她而显得温暖。她就用一颗质朴仁慈的心表达自己。 她出生那年,正是南丁格尔逝世的那一年。当她遵从上帝的呼唤,履行神爱世人的职责时,她所呼吸的空气,与世界每个人所呼吸的相同。曾经在我们的婴儿时代,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甜甜安睡的时候,她在加尔各答市,每天早上四点就开始工作,一直到晚上十一二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仁爱传教会里,每个修女所拥有的全部个人财产,就是一枚十字架,几本经书,三套滚着蓝边的白色会服,一双凉鞋,一床铺盖,一个搪瓷碟子,一块肥皂,一个洗漱盆,一只写有号码的铁桶——用来存放所有的东西。 1997年德兰修女完成了自己在人世间的职责,离开了我们。但在她的墓碑上,刻着这样话,读着它,就好像她就在我们身边一样: 去爱别人,如同我曾经爱过你——Love another as I have loved U. 德兰修女过世时,留下了4000个修会的修女,超过10万以上的义工,还有在123个国家中的610个慈善工作。在台湾,有一位证严法师,创办了慈济功德会,被人们称为「台湾的德兰修女」,在新加坡,有一位许哲女士,开办了家庭式的老人院,被人们称为「新加坡的德兰修女」。 我们都有一颗广被世界的爱心,当读到德兰修女的事迹,而被感动之时,我们会感受到她宽慰的微笑。人们称她为「加尔各答的天使」,曾经,她是多么真实地生活在人世间,诠释了父母、上帝、真主、佛陀及所有宗教至真、至善、至纯、至美的广大深沉之爱。如今,她的灵魂已升入天堂,但爱的种子遍洒世界每一个角落,绽放无数美丽的花朵。 大方广文化公益网编辑部编辑 www.dfg.c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