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文化”?众说纷纭,其定义至今不下二百种。一般来说,文化应指人类创造的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惯等在内的“人类全部的生活方式。”可以划分为物质文化、制度文化、精神文化三个层次。根据人类的不同民族及不同生活区域,文化又表现为多姿多彩的类型,如中国文化、西方文化、阿拉伯文化等等。任何民族文化的发展,都有它的主体延续性,即传统。文化传统是民族生存方式、生活态度的全部体现,是民族生命智慧的结晶。一个民族失去了传统,也就失去了生存的依据。因此,不管主观意愿如何,传统都将如影随形,始终伴随着一个民族的生存和发展。任何割弃传统的思想都是不切实际的、有害的。传统是客观存在,不是人为的否定即可消失。如果只看到传统文化中的某些落后因素,而无视它是一个生生不已的母体,是现代化建设的巨大文化资源,对传统只谈抛弃,不讲继承,必然导致文化虚无主义,灾难性地动摇民族自信心。而任何缺乏自信心的民族是无法奋发图强,傲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一味否定传统,还会造成社会思想的混乱,使现实的文化建设举步维艰,延误传统文化的现代化进程。因此,笼统地反传统、批判传统决不是矫枉必过正的文化策略,也不是轻装上阵从事现代化建设的文化选择,是动摇民族自信心、影响社会前进步伐的错误思潮。 必须珍视民族文化传统,树立民族文化自信心,又必须对传统有客观科学的体认;避免全盘继承、反对变革的盲目倾向。恪守传统、困不知变的态度,并不是真正的民族自信的表现,而是保守和愚昧,同样有害于现代化建设。中国传统文化形成发展的漫长历史时期中,长期存在文化保守主义的现象,人们代代陶醉于昔日文化的辉煌,生活于传统的荫蔽之下,乐于守成,反对变革,对传统的任何质疑,都被视为悖逆。在每一个历史变革时期,几乎都会出现逆古、复古思潮,将传统视为医治一切社会弊端的灵丹妙药。泥古不变大大增强了传统文化中的惰性因素,不断弱化传统的更新重建的生命活力,极大地阻碍了社会的进步和发展。值得注意的是,时至今日,迷信传统的文化态度也未绝迹,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出现的“大陆新儒学”就是这一现象的典型体现。一位青年学者著文称“中国大陆新儒家的出现为势所必然。一一没有大陆学人的传承和创新,没有在海外新儒家的薪火延续的基础上开出大陆新儒家,第三期儒学发展只能是半途失落的归鸟之梦。”“中国大陆新儒家的形成标志不在于对传统儒学做系统的哲学文化诠释,此项工作实际上已由海外新儒家基本完成,而在于对传统儒学做创造性的政治法律转换。”(转引自方克立《要注意研究90年代出现的文化保守主义思潮》《高校理论战线》1996.2)要使儒学重新成为社会的指导思想和价值行为规范,是一种典型的文化保守主义思潮。表面上看,“新儒家”视回归传统为己任,体现出对传统文化的挚爱和信心,但实际上却存在严重的理论偏向。其一,将儒学看作中国传统文化的唯一代表,将新儒学的崛起等同于传统文化的复兴,不仅使中华传统文化的内涵变得狭隘单一,严重偏离其百川汇海、博大精深的客观实际,也使传统文化的现代化进程流于简单轻率。其二,新儒学观与传统儒学并无本质区别,在理论体系和一些重要观念的阐发上,没有本质性的充实和发展。如认为“儒学是天道的体现。我们知道,儒学是千百年来中国古代的圣哲们一代又一代对天道体认的总汇。”这和汉儒董仲舒的“天不变道亦不变”的论调如出一辙。儒学作为封建统治思想,已退出历史舞台,新儒家却想全盘请回来,在新时代重放光彩,重又成为人们思想行动的指南,是不切实际的迂阔行为。其三,新儒家将奉行儒家文化看成社会发展的决定因素,认为如背离儒家的仁政王道必然失败,效法先王力行仁政就会获得成功,是明显的夸大精神、观念形态作用的文化决定论。如果说,新儒家有一定价值,应是在儒学领域进行的研究整理,而不是以复兴儒学为号召,主张在新时代向传统回归的保守主义理论和实践。在总体上,以新儒学为代表的文化保守主义,既无助于传统文化现代化的进程,也无助于人们正确认识传统,从根本上树立对传统文化的坚强自信心。(待续) |